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惨烈的原平阻击战上

抗战初期,在山西战场的忻口会战中,28万国军将士对阵7万余日本军队,21天里,以自身牺牲10多万的惨重代价,取得日军伤亡2万多的战果,此战不仅打击了日本“一个月灭亡山西,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野心,而且在战略上配合了淞沪会战,增强了中国军民抗战必胜的信心和勇气。忻口会战也因此成了抗战初期著名的三大会战之一。

忻口会战是阎锡山在雁门关会战失利的情况下为保卫太原制定的一次仓促会战,而最后能得以从容布防,得益于其前哨战一一崞县、原平阻击战,尤其是原平阻击战,可以这样说,没有原平阻击战,就没有后来的忻口会战,正因为如此,阎锡山在日记中写道:忻口布阵得从容,全凭原平抗敌功。

为什么会发生原平阻击战?这要从之前的雁门关会战说起。年9月底,中日两国军队在平型关一带鏖战正酣,阎锡山想凭借国军人数众多的优势聚歼坂垣征四郎第5师团之一部,即三浦敏事的第21旅团,但日军依仗武器装备先进一时之间反而占了上风,就在这时,后来担任前敌总指挥的傅作义命令在雁门关布防的晋绥军第35军加入战团,坂垣征四郎的好日子似乎就到头了,见此不妙,坂垣征四郎求援于东条英机的察哈尔派遣兵团。年9月28日,察哈尔派遣兵团占领应县茹越口,一天之后,突破繁峙之北的铁角岭。

鉴于局势对中国军队不利,9月29日晚,阎锡山临时在繁峙县大营镇一个叫东山底的小村召开了一个军事会议,会上,就在晋绥军各高级将领商讨应对措施时,闻听反攻繁峙的晋绥军失利,阎锡山担心十万大军后路被切断,马上决定下令全线撤军,自己则匆忙骑着小毛驴走山路绕道五台山回到太原。

9月30日,在代县太和岭的第二战区参谋长朱绶光代替阎锡山下达了一道命令:内长城一线的中国军队全线撤军,赶到忻口阻击日军。同时,命令在阳明堡一带布防的晋绥军第19军和原先隶属于第34军的旅划归第19军序列,两支部队分别在崞县和原平阻击日军10日和7日(时间从10月1日算起)

原平虽是一个弹丸小镇,但由于地处大同直通忻县的要道,北同蒲铁路和公路在这里交汇,地理位置比崞县都重要,因此,原平位置之重要犹如三国时诸葛亮出兵斜谷时的街亭,如果原平一失,由第二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精心策划的忻口会战,将在大幕未启之时就要草草收场,更可怕的是,它将导致一场类似于晋北防线的大溃退,日军将会毫无阻挡地进行一场野蛮而血腥的大屠杀,将对整个华北或者中国产生相当大的影响,无怪乎阎锡山给正以急行军赶赴原平的旅旅长姜玉贞的电报只有6个字:死守原平7日。

旅全旅官兵近5千人,下辖第、第和第共三个团,旅部有一个直属山炮营,每团配备有一个迫击炮连,每营配备有一个重机枪连。旅在装备普遍落后的晋绥军中,属于装备较强的甲种旅。三个团的团长分别是谷树枫、张振岭和崔杰。

抗战爆发前夕,该旅一直在晋东娘子关和井陉一带驻防和修建战备国防工事,抗日战争爆发后奉命到雁北,随后从山阴经应县浑源北上开赴大同拟参加大同会战,到达大同还未来得及驻防,因大同会战未来得及实施,就又奉命按原路南下,平型关战役时在阳明堡一带待命。

9月30日,深秋的太阳在原平城墙上渐渐隐没时,姜玉贞才带着他的部队从代县阳明堡急匆匆赶到原平镇。姜玉贞勒住他那匹高大的白马,未进原平先下达了一道军令:全旅人不解甲,马不下鞍,赶紧构筑工事,准备与鬼子决一死战。

晋商邢家大院,这是一处修筑得结实的院落,院落是主人在口外发财后回来修建的,就像乔家大院一样,围墙高大,院落阔大,典型的晋北风格。旅连以上的军官全部笔直地站在院里,人人威严,个个肃穆,姜玉贞操着一口浓重的山东菏泽口音,晃动着高大魁梧的身躯大声说:“弟兄们,阎长官给咱旅只有‘死守原平7日’6个字,军令如山,用兵一时,我们就在这里打鬼子。7日之内,就算是天塌下来,旅也要顶住。有我旅在,鬼子休想从原平踏过半步。7日之内,如果有谁胆敢退出原平一步,我姜玉贞军法伺候。我姜玉贞的腿要是软了,全旅官兵人人可诛杀之,从现在起,全旅官兵依城修筑工事,鬼子要是来了,要让他看看,这儿是原平的旅,不是大同天镇的61军,明白吗?”

“明白。”几十号人喊声地动山摇。

姜玉贞,字连壁,山东菏泽县(今菏泽开发区)辛集村人,出身贫苦,自小养成了勤奋勇敢的习性。年,为摆脱贫困处境应招入伍。姜玉贞在部队中军事训练刻苦认真,又勇于吃苦,贏得了长官的赏识,部队先后送他到山西陆军第一旅干部学校、国民党中央军校高等教育班受训,毕业后在晋绥军中服役。他在作战训练中オ干高超、吃苦耐劳、爱护士兵,深得士兵的爱戴和长官的重用,被逐级提升为排长、连长、营长、因长。年,晋升为晋绥军第34军第66师第旅少将旅长,兼任石太铁路修防司令。

10月2日那天,即有小股日军来犯,在火车站附近被击退。到10月4日中午,日军从崞县城西迂回过來,大规模的战斗就此打响。

与此同时,崞县阻击战也在4日上午拉开序幕。

进攻原平的日军是察哈尔派遣兵团独立混成第15旅团,旅团长筱原诚一郎少将。

独立混成第15旅团隶属于察哈尔派遺兵团,该旅团是原由关东军第2师团一部编成,于8月18日由哈尔滨乘火车出发,24日抵达承德,编入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兵团,尔后开往张北的,参加过对天镇和茹越口的战斗。此时,坂垣把占领原平的重任交给筱原诚一郎,是想让这个在晋北一带横扫晋绥军的少将打开通往忻口的通道,让第5师团好整以暇,一举占领忻口,从而叩开山西省省会太原,以达到征服华北的目的。

最初的激战在镇外进行,白天主要是炮战,然后日军少量步兵在坦克、飞机的掩护下向前沿阵地发起冲锋。

摆在原平城北边的是日军独立混成第15旅团的野炮兵第2联队。这些在中国战场横行己久的炮兵根本看不起晋绥军的炮兵来,认为在中国还没有哪一支部队的炮兵与大日本皇军的炮兵相抗衡,随着接到联队长高桥确郎大佐的开炮命令,就开始往城外的旅阵地发射炮弹。三十多门大炮集中开火,炮也打得准,弹着点校正准确及时,很多旅的士兵连头还没抬起就被炸得支离破碎。有的一个班一个碉堡被炸得踪迹不见。炮声刚刚一停,飞到半空中的碎石破砖连同人的肢体刚刚落地,阵地上已是一片密集的轻重机枪声。紧接着,四架日本飞机立即飞来,擦着原平城城门楼俯冲扫射,黑乎乎的炸弹一串串投下来。

隐蔽在原平城里的旅部直属山炮营在等待着合适的机会。

山炮营共有12门晋造13式山炮,这种炮口径75毫米,射程米,射击时需要7人协同操作,行军时靠骡马挽拽或驮载。自从接到坚守原平的狂务后,全营官兵士气高涨,就等大战时给小鬼子来个惊喜。

原平邢家花园,旅指挥部。

姜玉贞听得外面没了日军飞机的轰鸣声,对守在一旁的参谋长谷泰说:“给我接山炮营营长,就说,该他们干活了。”

躲在防空里的炮营3连的战士们听得外面响起尖厉的哨声,马上就冲出来,进入预定位置,把山炮上的伪装掀掉,有条不紊地进入战备状态。随着观察通讯员的不断报告声,各炮迅速调整射击诸元。

孙定康耳听着观察通讯员的报告声,手里不停,眼睛盯着瞄准镜,马上就停当了。

刚刚准备停当,就见左前方的指挥员猛地往下一甩绿旗,大喊:“一发试射。”

“咣”地一下,只见炮筒里的炮弹直射出去,大炮猛地往后一震。

刚刚打完,就听站在高处的观察员大喊校正参数。

孙定康所在地山炮赶紧修正参数,孙定康照例是紧盯瞄准镜。

这次,是十发速射,就听“咣咣咣”的声音连续不断,直震得耳朵发木。

打完十发速射,营长叫赶紧转移阵地,谁让他们损失不起呢,旅可只有这12门山炮啊。

就这样,旅的山炮营跟日军飞机做迷藏,等飞机飞走了才出来打几炮,打完就赶快转移阵地。

等太阳快落山时,双方停止炮战,进入相对和平期,这时,孙定康的烟瘾上来了,站在一处被炸毁的墙壁上拿出旱烟来,点燃,美美地吸了一口,那烟从肺里转了一圈,才恋恋不舍地从鼻子里慢腾腾出来,然后一闭眼,享受着难得的舒服。过了一会儿,孙定康朝西方一看,就见远处的高粱地里有一团火光,人影还在不断晃动,马上目测了一下距离,判定有2.5公里远,就出溜下墙,对装填手说:“妈的,小鬼子在做饭,欺负咱晋绥军炮兵没人是吧。”

装填手没听明白,问孙定康:“啥?”

孙定康只好转过头来解释说:“鬼子躲在远处高粱地里偷偷做饭,老子想揍他一家伙。”

“营长有令,此时不打炮,你这不是自找苦吃。”装填手马上阻止。

“不行,老子手痒,咱找连长去。”

连长此时正在防空洞里迷糊,被孙定康叫醒,一听,赶忙大声制止:“去去去,少他妈的让我违反军令。”

“连长,鬼子在吃饭,奶奶的,咱趁机给他一炮,叫狗日的端着饭碗上西天。”

“打了一天了,让弟兄们歇歇吧,算了算了。”连长有些不耐烦。

“我就打一炮,行不?”孙定康缠着连长。

“你打一炮,他还你十炮,得不偿失。”(李俊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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